善信於船人街連接碼頭前地連排棚屋群前的瀕海狹道上,奉立了望海土地公。土地公雖不比周邊的建築古老,但卻一臉滄桑;也許水退面朝泥灘,水漲滿目濁水,週而復始,自然而然生出淡然觀復的智慧。小島棲居從不容易,全靠商旅和財貨如浪拍岸,波濤脈搏形成生機,也道出為居民祈求“海陸皆到岸”的慈愛心潮。碼頭是盛衰之端,故被列為一八七三年葡萄牙人籌組離島工程委員會的首批修繕工程。鹹潮風雨,損耗頻仍,亦見證了路環自古多劫。甲戌風災,剛經維修的棧橋、棚屋一夜盡倒,逾四百人遇難。委員會旋即重建碼頭。一八八八年,葡軍印度號疫船被逼在路環搭建竹碼頭登岸,縱使患者被即時隔離,死者暫埋竹灣,但已難阻瘟疫搶灘。東望洋、青洲、氹仔等陸續闢出檢疫站和臨時墓地,病例還是不斷增加,最終連抗疫指揮官都為病魔所戮,可幸社區並無大爆發。一九一一年,有學童在路環碼頭詢問船期時遭綁架,乘汽船登岸的葡兵更遭綁匪槍擊,引發路環慘案。海盜乘機擄走十三名學童,攻佔炮台和強迫居民窩匪抗葡。葡軍則頒令戒嚴,炮轟路環,行軍至九澳和黑沙,兵賊民眾死者二百餘人。眾例可證,禍之降臨,路環碼頭常首當其衝。而在碼頭前地置土地公,亦無非寄望神靈擋煞。土地公弭災、消疫和廟算功能都有所據。 《孟子》教導:“犧牲既成,粢盛既潔,祭祀以時,然而旱乾水溢,則變置社稷。”如果按時奉立社稷之神仍出現水旱等災時,就需要改立新神,可見風調雨順是土地公的基本職能。《欽定古今圖書集成》記載蘇州府請土地公保佑江河:“在鄉村土人以迎土地神,聯百千燈籠身,輥毬燈為珠,亙街穿巷,導以旌旄,夾以鼓吹,以迎神而祈水澤。”另外,民間流傳不少土地公治病的傳説,例如《八閩通志》中土地公提示用藥:“……夢此翁云:‘不信吾語,自貽厥咎,但於藥肆中買某散,服之即愈。’朔用其說,果然。因與家人談其異,而不知為何神也。後朔以宮祠改官,又夢翁敘別曰:‘吾乃邑之土地,疆域有限,不得送公,前途願自愛。’”因此,民眾患病都會求土地公,如《泰泉鄉禮》的規定:“有疾病,惟禱於祠堂及五祀,或里社。中戶、下戶惟禱於祠堂、里社。”自古軍隊也會置社,《周禮》規定:“若大師,則帥有司而立軍社,奉主車。”不過路環居民所求必然是天下太平,而非兵戎相見。以前路環靠水路,碼頭興旺。後來路氹連貫公路通車,國內政治紛擾,碼頭雖於一九六零年代改建,也難免成為地氣流失後的荒冷遺跡。今日颱風、傳染病和戰爭到底只是偶爾,砂紙契、水位紙等才是居民揮之不去的土地夢魘......
Comment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