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龍社稷之神始於明朝聚龍舊社的社壇,後來於聚龍通津再建一座,可見香火分沾,人神沐恩。社壇有分新舊,關前街也分正街、後街,這一帶即古時泗勝坊,鄰近營地街新墟,商號林立、百業興旺。然而,傳統有“火燒旺地”之說,蓋繁榮地段人人投機逐利,財燻心眼,難免疏忽風險。天意人意相因,其結果便是祝融常顧。一八零七年、一八一九年坊內失火,鄰近的草堆街、營地大街災禍接踵,前後十三場重大火災,生靈瞬間化作烟塵。“人為財死”確為人生哲學的一大課題。 水能滅火,通津意即通往海邊,聚龍社稷之神本來近水樓台,偏偏有難時望水長歎。海邊泥沙淤積成灘頭後,外來人口爭相霸地立篷,上牽清朝官員的包庇私心,下涉康公廟和蓮峰廟“租地”利益,形成拆一建二,甚至頒令移除寮篷的同時,便批准磚屋原址動工。“寓建於拆”的“土改怪圈”屢見於澳門地籍圖冊上,總之動土代表興旺。眼見性命流逝於熊熊烈火,葡官便空言指責:華人落荒奔逃,撲滅火龍之職責讓葡軍和黑奴悲風終日,命途多險。
帳篷是火之地獄,災民痛定不思痛,禁令旋立旋廢。誰都知道篷帳生計攸關,也是政治角力下的生態現象——帳篷掩日遮風雨,驅防洋奴佔家鄉;新墟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——由此可見,澳人生命力頑強,浴火寓意重生!“風物長宜放眼量”,暴雷急雨,何曾摧毀人民生計意志!中葡相互指三道四,實質是“擺明”中葡兩頭分治的土地制度失效。
火患不止、河道淤塞、寮篷競賽、兩族失誼……不堪惡果的泗勝坊鋪戶決心自救,鑿井儲水備用、立碑規管碼頭運作、上書縣府訴願,同時向葡萄牙人假行效忠。群策群力縱仍有中葡角力黑幕,但鄰里齊心營建社區確是一大進步。熱心的寶號大名現仍鎸刻於三街會館重修碑、鏡湖醫院掛匾等,可見華人社會逐漸摒棄移民與土著、新圍與舊里、正街與後欄等隔閡歧見,學懂了拋短利而務久遠。風風火火燒旺了團結興邦之決心。社壇之上,炎黃之後,土地公前一炷香,融而和之,滙成澳門傳統中的新猷。
Comments